晨光熹微中,我漫步于通往学堂的小径,身后飘来一阵稚气未脱的童声,间或夹杂着几声清脆的欢笑。一辆老旧的单车从我身旁掠过,车上是一对父子欢快的谈笑声。孩童约莫四五月华,父亲则三十上下,身着简朴之衣,踏着二十八寸的铁马——想必是赶赴幼儿园的温馨旅程。这对身影逐渐淡出我的视野,融入喧嚣的人潮之中。
便是在这等平凡不过的街景中,我却陡生一丝愁绪,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……
记忆回溯至儿时,父亲也有一辆二十八寸的单车。那是年代的标志,多数男子都有的座驾。漆黑的身躯,高大的车架,散发着沉甸甸的质感。父亲常骑着它,载我穿梭于上学的路途。
那时的我,不安于室,总在单车的后座上蹦蹦跳跳,四处张望。时而指向大厦欢呼,时而对飞驰的汽车惊叹,再不然便是激动地向父亲讲述学校的点点滴滴……父亲偶尔会询问学业状况:“课上专心否?”“有否积极发言?”然而更多时刻,他只是默默地听,沉稳地踏着踏板,那坚实的背影为我抵御了无数寒风。
岁月流转,我已长大,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山地车,每日风驰电掣般穿梭于上学之路;而父亲却渐露老态,不再能搭载我前行,那辆二十八寸的单车也孤寂地躺在角落,被厚厚的尘埃覆盖……
一日放学,我未作他行,直奔回家,书包甫一放下,便对父亲说:“爸,我们骑车去溜达溜达吧!”父亲惊讶之余,欣然应允,将那辆积满尘埃的单车推了出来,用他那颤抖的双手,一次又一次地拭去尘土,直至它重焕光彩。当父亲推车欲行,我紧握他的手:“爸,让我……让我载你吧……”话语梗在喉头。父亲那混浊的眼中,泪花闪烁:“好……好……”
我终于首次载着父亲骑行,那单车虽旧矣,款式亦过时,然而在我心中,它始终如新,熠熠生辉。因为它承载了父亲深沉的爱!